仰观树冠,
绝非逃逸,相反,那儿正是我的归处。
拂去杂念,所见即所观。即便唯有空白,即便唯有树冠。
兴起作画,忘乎技法。
所画即所观,画所观之物,画所观之法。
所画如是,便也画所画之法。
终了,一切便也明了,无外乎传达着一种简单的快乐。
仰观树冠,非一人所有,人人共享。——米罗斯拉夫•安布罗茨
站在中国门口的弗拉基米尔·可可利亚
我花了一番功夫才说服弗拉基米尔·可可利亚来华,并通过其艺术与中国人交流。虽然他长久以来一直对中国文化、精神及中华文明很感兴趣,但是从他的直觉及感觉上来说,他并不确定现在是否为来中国的合适时机。在他的犹豫背后,潜藏着一系列的客观及情感因素。我对其中的一个原因尤为感兴趣——即他现在不想亦或不能来中国是因为他怀疑自己可能来了就不想回去了。他感觉自己可能会留在中国,与之产生联系,并融入其中。我考虑了他的这一顾虑,但我始终怀疑,他真正的担忧可能与他所述的原因截然相反,也许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害怕失去一些自己精心构建的幻象,害怕梦想的蒸发,害怕找不到他所搜寻的东西。向前走一步也可能意味着倒退。我在仔细权衡的同时也试着更好地理解弗拉基米尔和他的世界。最终,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弗拉基米尔·可可利亚和中国是属于彼此的。
我这种结论不仅基于双方在关注点及态度上的共同之处,也建立在双方之间诸多不同的元素和立场上,因为这些差异反而增强了对彼此的吸引力。弗拉基米尔·可可利亚已经达到了一种中国哲学思潮中无极的境界,他找到了与自然的平衡点,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并任其在自身渗透穿行。自然对他来讲,就如同对中国派的画家一样,成为了最大的灵感来源。它不仅带来了神秘与刺激,也带来了发现的喜悦,而这个发现的过程恰恰也是学习与了解自我的过程。自然创造了永恒变化的体系,不断呈现出新的问题,而可可利亚不想让这些问题悬而未解。他想要领悟自然、拥抱自然、从各种角度观察它、看透它。他想要讨论自然,并找出接近它的各种途径。近期,可可利亚与中国画家们的所有会面,要不就是在他位于捷克乡村(Veverské Knínice)的家中进行,要不就是在他们葱翠的花园中进行,并且都会把自然作为关注点之一。
自然界是可可利亚的避风港;但他并不是逃离到自然中去。他不带面具、毫无掩饰。恰恰相反,他表现为一个赤裸裸的脆弱个体。自然性对他来讲就意味着直接,他孤身在商业化、宗派主义、中性艺术的浪潮中冲行。他抵制着正如火如荼席卷世界的浪潮,就连当今的中国也未能从这股浪潮中幸免。他拒绝夸夸其谈和浅薄愚昧。他永无休止地探寻着艺术感,他无法对此袖手旁观。他著书立说为我们指明道路。他和堂吉诃德没什么不同,他举起艺术的长矛奋起抗争。他站在风雨中捍卫着自己的真理。这个世界需要安静的英雄,弗拉基米尔·可可利亚来到了中国。不,弗拉基米尔·可可利亚回到了中国。他从没有离开过它的怀抱……
利博尔·塞奇卡(捷克共和国驻华大使馆大使)